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去往伊斯坦乌斯,爱莲娜小姐的厨艺真是不错呢,我把锅底都舔干净了,只是——
我和死羊拉肚子折腾了一晚上,爱莲娜小姐却没事,爱莲娜小姐说我们这是水土不服。
林地之中有一条延伸的土路,这条路很少有人行走,可以看到杂草已经伸到路中间了。道路两旁能看到不少隆起的土丘,而且排列的很整齐。有些土丘上面爬满了藤蔓,有些土丘则是新鲜的,下方还放着成束的野花。
“额——这是——”死羊指着一块长方形的石板说。
“是墓碑——快走吧——”红发爱莲娜说。
“什么人的墓碑——”我打了个寒颤,我注意到石板之上刻着一些文字,正当我想要靠近的时候,爱莲娜却拦住了。
“不要惊扰死者。”
远远的就能看到伊斯坦乌斯的高耸城墙了,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雄伟壮观的城市。越过城墙,是大量的城市建筑群。爱莲娜小姐指着最高的那栋说那里是市政中心,也是佣兵大厅的所在地。我们这次前往城市就是去佣兵大厅,补充跟哥布林作战损失的士兵,另外,还要购买一些军备。
爱莲娜小姐告诉我们,到了城市里要老实一些,不要给她惹麻烦。
我们一边聊着,一边赶路,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城门口,我看到很多农夫模样的人背着包裹,或是赶着装着果蔬和粮食的“驴”车。还有一些人和我们一样,携带着武器,骑马或步行。
人们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我和死羊,不,是打量着我们的衣服,这些来自于地球科技的化纤衣物有着靓丽的色泽,他们似乎都没有见过这种衣服。很快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死羊身上。
在我们等待进城的时候,一位贵妇人模样的人在我们前面停了下来,询问死羊是否愿意把衣服卖给她,她愿意用她衣柜中的任何一件衣物来换。
死羊不知道如何是好,爱莲娜小姐委婉地表示了拒绝。听到回答,贵妇人的手下看起来想要动手,但幸好贵妇人没有为难我们。
这座城市里的大部分建筑物都是木石结构的,大概住着几万人的样子,石板路的两旁是人声鼎沸的酒馆、叮叮当当的店铺和临街的多层民居,一些路段还能看得到摆摊的,水果、衣物、家畜都是常见的商品。
“胡夏同学——”死羊拉了下我的衣服后摆,“这里好原始——”
“是啊,我们要在这个原始的虚拟世界中活几年呢。”
“拜托,这里是阿拉希行省第二大城市。”爱莲娜小姐并不相信我和死羊来自另一个世界,在她看来,伊斯坦乌斯是个相当发达的地方。
“目测这个异世界的文明相当于我们公元1000年-1400年左右。”
“胡夏,你说,要是在这里过三年过去,我们会不会已经20岁了啊。”死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。
“不会的,虽然高考临时改了题目,但既然那些能人能把我们丢到这个虚构的世界里来,那么这里的时间也是虚构的。”
“那就好——”死羊安心了些。
“我说你们两个人真是有趣,是不是被冰龙埋骨地的寒冰冻住了那么多年,脑袋也被冻坏了吧。”爱莲娜小姐用看深井冰的眼神看着我们两个,“醒醒吧。”
我没有接话,对爱莲娜小姐来说,我们的时代实在是太过遥远以至于显得那么虚幻。按爱莲娜小姐的话来说就是,那是做梦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世界。
对我来说,同样如此,魔法之风影响着这个世界,物理学法则并不都适用于这个世界。如果是在我们的世界,长枪不可能串上五只哥布林还能完好无损。巨大的反作用力也会让骑手受伤。
走过喧哗的集市,我们来到了市政大厅。市政大厅前面是一个宽阔的广场,中间有一尊将军的塑像,他骑在前蹄扬起的翼狮上,一手勒住缰绳,高举着剑。翼狮是阿拉希行省的特有生物,生活在阿拉希北面的山上,前肢长着类似蝙蝠的翅膀。
爱莲娜小姐带我们进入了市政大厅,里面很大,三拐两绕的就让我转迷糊了,最后我们来到了一个挤满了佣兵的露天庭院。
有些佣兵在招人,有些佣兵坐在长桌旁谈话,我们算是年轻人,被一身盔甲的壮汉们挤来挤去,最后我们被挤到了墙边。
“嘛,这些人真是没有礼貌。”爱莲娜小姐显得有些尴尬,毫无疑问,这里的很多人拥有比爱莲娜小姐更强的风,“咱们先接个任务,再去补充下补给。”
“这不是爱莲娜小姐吗?”一个穿着熊布偶装的人抬起头,里面传来好听的女声,仔细一看这里的大部分书记官都穿着布偶装。
“是的,这是82个绿绿的徽记。”
“嗯,任务要求是60个,超额完成了呢。干得不错呢,爱莲娜小姐。奖励会在下个月您来的时候结算,这是您的新任务,10个大绿绿的徽记,您是否要接受呢?”
“啊,最近身体不太好呢,哈哈——”爱莲娜小姐脸微微发红,不过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,她不想接受这个任务,“还有些别的任务吗?”
“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任务了,爱莲娜小姐,消灭狼群和追杀哥布林首领大眼您能胜任吗?”
“呵呵——这有什么难的——哎呀,要是我身体好点——”
“我觉得您还是考虑下爱丽西亚小姐的建议。”
“算了,我接受这个任务,期限是一个月对吗?”
“恕我直言,爱莲娜小姐,您应该好好考虑一下,如果有一天佣兵大厅不再给你任务了,你该怎么办?”布偶平静地说道。
“到时候再说吧。”爱莲娜小姐挥挥手,无奈的笑着。
我们走出了市政大厅,爱莲娜小姐心事重重。
“爱莲娜小姐,如果没有佣兵任务接了会怎么样?”
“没有佣兵任务,就没有军功,没有军功就不能补充士兵和补给,虽然可以同其它佣兵交易,但是这却被规定为非法的行为,价格也昂贵的多。”
“所以,刚才是**裸的威胁喽?”
“嘛,谁让人家有权有势呢。算啦,不就是十个大绿绿吗。”
“大绿绿是什么?”死羊问。
“就是昨天站在哥布林身边的大个子绿绿,打死我8个士兵呢。其实吧,大绿绿也有办法解决,但是如果要杀大绿绿就必须穿过冰龙埋骨地的森林,沿途不仅有很多哥布林,还有很多其它的生物,我们这点人恐怕不够。”
“难道除了做佣兵就没有别的生存的办法了吗,比如种田啥的?”我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,任何时候人都有很多种活法啊,为什么非要做佣兵呢。
“农民收成的九成要上交,别提农民了。”
“那么打猎呢?”
“帝国土地上的所有野兽都是国王和贵族的,其它人打猎就是偷猎,被抓住是要砍手的——”
“那么给贵族当仆人呢——”
“我做过一段时间的侍女,说起来,那可真是一段令人难过的回忆呢。我知道你们不想拿起武器,可是比起其它的职业来,还是做佣兵好些,至少能有尊严的活着。”
爱莲娜小姐一定经历过什么事情,真是残酷的世界呢,我和死羊的目光凑到一起,又错开,庆幸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,也总有一天能够离开这里,可是目前看来只有做佣兵一条路子呢。所幸爱莲娜小姐也不是什么坏人。
“你们知道黄金一族吗?”死羊平静的笑着,看到她的笑容令我感到内心安宁。
“黄金一族?”
“我读过很多书呢,其中有本书是这样讲的:我们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名为命运的枷锁,无论我们抗争或者顺从,这都是我们命运的一部分。没有人能够从这枷锁中逃脱,但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些人,他们不受命运的摆布,这些人甚至能够超越因果律,在命运的大潮中展露头角,并影响很多人命运的走向。这些人就是黄金一族,他们用黄金做衣裳,光鲜亮丽,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出来。”
“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。”爱莲娜小姐一副神往的样子。
“我想那样的人一定是神的意志在地上的延伸——”
“死羊同学相信什么神?”我一直以为神是为了解释所有不可思议的现象而存在的,换言之,神是人创造出来的一个代表着神秘和不可捉摸的概念。有了神,事情有了解释,就可以停止思考。
“我啊——”死羊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嘴唇,缓缓地说,“我也不知道我相信什么神,但我觉得神是存在的呢,黄金一族就是神的化身。”
“那死羊同学看看,我长得像不像黄金一族呢?”我开了个玩笑,从大厅里走出来之后爱莲娜小姐就精神不太好,而死羊也是一副随波逐流的样子。
“这个啊——”死羊显得不太好意思,看着别的地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。
“拉倒吧,你这个庶民要是黄金一族,我还是氪金一族呢。”爱莲娜小姐笑出声来,替死羊把话说了出来,“没想到你还是个自恋的家伙呢。”
“哈哈——”我傻笑着。
“虽然我不知道胡夏同学是不是黄金一族,但我觉得胡夏同学和其他人不一样。”死羊小心翼翼地说着。
“我哪里和别人不一样了?”我认为人都是一样的,听到死羊说我跟被人不一样,引起了我的兴趣。
“自恋啊,哈哈,我敢打赌没人比你更自恋。”爱莲娜小姐拍着我的肩膀。
“不是外貌,不是性格,而是对世界的态度——”
“哦?什么态度?”
“这个说不清楚啦,总之这都是我的感觉,我就觉得胡夏同学跟别人不一样。”死羊认真的讲,“跟哥布林大战的时候,胡夏同学真的很冷静,冷静地令人难以捉摸——”
“这么说,死羊同学也非常冷静啊,竟然躺在我背上装死哎,不仅冷静而且有牺牲精神呢。”嘴上这样说着,心里面却想着别的:这可是高考啊,不冷静能行吗?这项综合能力的考试可以说是没有固定题目和答案的,如果时间允许,一定要从题目中跳出来,分析出考点再拿分,以后再遇到类似的题目就熟练了。
“不是这样的冷静,我觉得胡夏同学的灵魂好像出窍了,你的灵魂飘在天上指挥着自己的身体,这种——”
这算是夸奖吗?如果是,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赞美。
“喂,你们两个,越说越离谱了啊,走啦,我得给你们买身合适的衣服。” 我们走进了一家普通的裁缝店,显然定制衣服是赶不上时间了,我也懒得让裁缝量来量去的,翻看了几套衣服,都不怎么满意,虽然做工很好,但是穿起来很不方便。我现在这身衣服穿起来只要二十秒,裁缝的衣服穿上去得两分钟,完事还得照镜子打扮下,太浪费时间了啊,我宁可发呆也不愿意照镜子。
死羊同学在挑选衣服上也遇到了难题,和这个时代的同龄人比起来,死羊的胸部实在是太过挺拔,而店里的衣服大多是露着胸口和后背的连衣裙。死羊同学穿起来——额——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。
“你们慢慢挑哈,钱我已经付好了,我去做点事,一会回来哦~”爱莲娜小姐留下了这句话就离开了。
死羊同学一脸苦恼的样子,我真的不懂为啥苦恼,也不想介入到这种苦恼中去,就来到了裁缝店门口找了个地方坐下。
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,在这似乎永不停息的人群中,我却觉得有些落寞,我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?会是那个卖菜的老农吗?会是某个贵族的仆从吗?亦或者是那个骑在马上的自由人?
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?我会成为什么样的人?
真是无聊的问题啊,无论我成为什么,我都会作为一个人活下去。
啊,这些问题虽然我早有答案,现在却仍然让我觉得困惑。我不想接受这样的未来。
“那个,爱莲娜小姐呢?”死羊同学盯着我,她应该出来有一会了,但我没有注意到,可是这蕾丝边的女仆装是怎么回事。
“额,我不是爱莲娜小姐的侍女吗,穿这个比较符合身份吧。”死羊看出了我的疑惑,连忙解释着。
“真是可爱呢,死羊。”
“哪里可爱啦,别瞎说。”死羊显得不太好意思。
我很少称赞女孩子,但不得不承认,死羊同学的身材虽不是黄金比例,但胸型很可爱呢。
“刚才你在想事情?”死羊同学折起裙子,在我身边坐下。
“嗯。”虽然我同桌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,我早就习惯跟异性打交道,但死羊坐在我身边却让我有些在意。
“在想什么呢?”
“少年胡夏之烦恼——”
“胡夏的学习成绩一定很棒吧?”
“还行吧。”
“嗯,那就是很好的意思喽。我啊,从小就生活在优等生周围,从小学到现在,我的同桌,我的前后左右都是优等生。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我父母花了大心思安排的呢。可是我啊,那是那中间水平一,一点都没有长进,但我练出来一个本事,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个调皮鬼,还是个书呆子——”
“我啊,成绩不稳定,考过第一,也考过第一。”我不知道死羊看出来我什么,但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。
“嘻嘻~”死羊笑起来时候眼睛都在笑,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眼睛会笑的人呢,“胡夏同学在烦恼什么呢?”
“我跟你讲啊,我注定会成为一名贵族,”我指着一名骑在马上衣着华丽的大人物,马停了下来,马上有随从伏下身子给主人当下马石,“但我却不想像他那样。”
“做一个贵族不好吗,至少有权势不会被欺负呀。”
“我不想被别人欺负,也不想欺负别人。”
“我不是很明白,但这样的胡夏同学真是善良呢——”
“我一直认为我是一个很残忍的人,我杀生无数。”
“胡夏同学还杀过人?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呢。”死羊同学向我这边挪了挪。
“人倒是没杀过,但是别的小动物可祸害过不少,我至今还记得小时候被蚂蚁咬了之后,在蚂蚁巢穴不远的地方我放了一些剩菜,而在巢穴和剩菜之间我摆了很多鞭炮,然后用一根引线串起来,等到很多蚂蚁出来的时候,一阵噼噼啪啪的爆炸声后,整个世界清静了。”
“小时候不懂事呗,并不能说明你现在很残忍呀。”
“人长大了也未必见得懂事,如果我有一天变得足够强大,以至于其他人在我眼里看来就像是在地上匍匐的蚂蚁,难说我不会因为被蚂蚁咬了又炸死一群蚂蚁。”
“可人和蚂蚁不是一回事啊。”
“死的蚂蚁多了,就不会这么想了。”
“还是做个女孩子好啊,不用想那么多烦心的事情。世间为舞台,冠笄皆伶人。我已经明白我在这个舞台所扮演的角色了,我是个旁观者。我只希望自己可以活的更有意义些。”死羊同学双脚叠在一起,举起手伸了一个懒腰。
“下次别装死了,如果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情况,我自然会丢下你。”
“嗯,下次我就是真的死羊啦。”死羊笑嘻嘻地说,我也被她逗乐了。
“话说,爱莲娜小姐呢?”
远方的天空已经被夕阳染红,而爱莲娜小姐却不见了踪影。
夜晚到来了,在城门关闭之前我们离开了伊斯坦乌斯。天气变得寒冷,死羊蜷缩着脖子。
“我们去哪?要不我们回去?”
“爱莲娜小姐的木屋并不安全,说不定还有哥布林在附近转悠呢。”
“可是,我们得找个地方休息。”死羊朝双手哈气。
“嗯——”我答应着,老实说我并不知道该去哪里落脚,真惨呢,无家可归大概说的就是目前这种情况吧。爱莲娜小姐留给裁缝店老板不少钱呢,足够我和死羊生活一段时间了。可是,爱莲娜小姐并没有说这笔钱可以随便使用。
我和死羊是不是被抛弃了——我拿着鼓鼓的一袋钱币,爱莲娜小姐像是不辞而别了呢。
是嫌弃我们了吗?
如果是那样的话,我和死羊得自食其力了。老实说,像这样的生存游戏开局就送一个会开挂的妹子会降低不少难度。
难道我做出了什么选择,导致爱莲娜小姐离开,并留下一袋钱?
我不要钱,我要带着钱的爱莲娜小姐啊。
我仔细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,我们唯一一次意见分歧出现在如何在这个世界生活,我和死羊都主张以平静的方式活下去,而爱莲娜小姐坚持做一个佣兵。
难道爱莲娜小姐一人去做除掉10个大绿绿的任务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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